西江月·世事短如春夢

譯文

世事短暫，如春夢一般轉(zhuǎn)眼即逝。人情淡薄，就如秋天朗空上的薄云。不要計較自己的辛勤勞苦，萬事本來已經(jīng)在命中注定的。

今天幸好遇到三杯好酒，又看見一朵新開的鮮花。短暫的歡樂相聚是如此的親切，至于明天會怎么樣誰也不知道了。

注釋

西江月：原為唐教坊曲，后用作詞調(diào)。《樂章集》《張子野詞》并入“中呂宮”。五十字，上下片各兩平韻，結(jié)句各葉一仄韻。

計較：算計。

且：姑且，聊且。

相親：互相親愛。

　　據(jù)現(xiàn)有材料，他很可能活到近百歲。那么他第二次被罷以后至少又活了十五至二十余年。這期間，他在嘉禾城南放鶴洲筑別墅，其創(chuàng)作主要寫隱居生活情趣，反映他生活與思想的另一側(cè)面。這首詞即寫于這段時間內(nèi)。

　　這首小詞從慨嘆人生短暫入筆，表現(xiàn)了詞人暮年對世情的一種“徹悟”。

　　回首平生，少年的歡情，壯年的襟抱早已成為遙遠的過去，飛逝的歲月在這位年邁的詞人心中留下的只有世態(tài)炎涼命途多舛的凄黯記憶。所以詞的起首二句“世事短如春夢，人情薄似秋云”，是飽含辛酸的筆觸。這兩句屬對工暢，集中地、形象地表達了作者對人生的認識。“短如春夢”、“薄似秋云”的比喻熨帖而自然。接下來，筆鋒一轉(zhuǎn)，把世事人情的種種變化與表現(xiàn)歸結(jié)為“命”（命運）的力量。“原來”二字，透露出一種無可如何的神情，又隱含幾分激憤。在強大的命運之神面前他感到無能為力，于是消極地放棄了抗?fàn)?“不須計較苦勞心”，語氣間含有對自己早年追求的悔意和自嘲。這兩句倒裝，不只是為了照顧押韻，也有把意思的重點落在下句的因素。情調(diào)由沉重到輕松，也反映了他從頓悟中得到解脫的心情。

　　似乎是從宿命的解釋中真的得到了解脫，詞人轉(zhuǎn)而及時行樂，沉迷于美酒鮮花之中。“幸遇三杯酒好，況逢一朵花新”，“幸遇”、“況逢”等字帶來一種親切感“酒好”、“花新”則是愉悅之情的寫照。“三杯”、“一朵”對舉，給人以鮮明的印象。

　　上下文都是議論，使得這屬對工巧的兩句尤其顯得清新有趣。著墨不多，主人公那種得樂且樂的生活情態(tài)活脫脫地展現(xiàn)出來。結(jié)語兩句，雖以“片時歡笑且相親”自安自慰，然而至于“明日陰晴未定”，則又是天道無常，陷入更深的嘆息中了。“且”是“姑且”、“聊且”的意思。“陰晴未定是感嘆世事的翻覆無定，或許還有政治上的寓意。下片末句與上片“萬事原來有命”呼應(yīng)，又回到“命”上去了。作者的生活態(tài)度是強作達觀而實則頹唐。

　　詞人筆下是清雅雋朗的，是以流露出一種閑曠的風(fēng)致。自然流轉(zhuǎn)，若不經(jīng)意，全詞如駿馬注坡，一氣直下。通體使用散文化語句，也是比較特別的。